Don't be obsessed with me.

给我饭吃。

【冰秋】 I just want a kiss

本文含有:砼铧,年下,养父子,洛冰河特别疯,ooc,名字乱取等元素

伪童话,不接受洛冰河疯批的请离开

  1.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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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美丽富饶的国度中,出现了一位会魔法的女巫。


女巫主修冰术,裹着二十岁年轻貌美女人的皮囊,内里却住着一个城府极深工于心计的灵魂。她利用自己的美貌蛊惑了国王,将皇宫内部搅得天翻地覆,百年基业一朝覆灭,她便顺理成章地踩着那些人的骨肉,登上了至高点。


她戴上王冠那一刻,六月飞雪,仅仅一个晚上,全国都被死寂和了无生气的冷清覆盖。


从那以后,人们叫她,冰雪女王。


冰雪女王为人心肠歹毒,自她篡位以来,百姓民不聊生,那些原本锦衣玉食的前任皇公贵族们无一不是下场惨重,要么就是被她虐待至死,要么沦为奴隶或阶下囚,过着比死人稍微好一点的生活。


前任皇后尚且怀有十月身孕,蜷缩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被抽打得血肉模糊的脊背靠在墙上,脑子已经不清明,却依旧强撑着,秀指紧掐腹部衣料。


等女王的走狗来地牢里巡查时,这才发现了已经咽气的前任皇后和她身边的…一个孩子。



2.这孩子作为本应该继承王位的前任王子,对女王来说是威胁很大的,她绝不允许任何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存在。


于是,她捏着小孩的后颈皮,把他丢给了王国里最有名的猎人。


“把他丢去喂狼。”


沈垣皱着眉接住那一团小生命,扯下披风包住了这个双颊冻得通红的婴儿,复杂道:“…真的要像这样赶尽杀绝吗?他才刚出生。”


“是啊他才刚出生,作为失败者的子嗣,”女王翻了个白眼,“你最好现在就看看他,记住他的样子,然后把他丢进你的狼圈里。”


沈垣表情凝重起来。


“收起你那没用的怜悯之心吧猎人,如果因为怜悯他人而使自己陷入死地——那就太不划算了,不是吗?”


女王笑着说,一边摩挲着手里的冰刃。


沈垣不赞一词,低头看着孩子。


这孩子头上稀稀拉拉没几根头发,睫毛却是又密又长,眼睛居然是睁着的,脸上奇迹般得平滑又流畅,几乎半点褶子也无。那张肥嘟嘟肉乎乎的小脸蛋儿一见沈垣,花开似的,浑圆透亮的漂亮大眼眯起,虹膜在阳光照射下显现出稀有的红色,是和他额间别无二致的、与这冰雪世界色彩基调背道而驰的热烈。


像盛开在冬夜的奇迹花蕊。


突然,他问:“为什么你不亲自来杀他?这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女王愣住。


沈垣:“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少问些不该问的!”


女王难掩慌乱的视线下意识扫过小孩的额头,又立马移开,暴怒道:“你杀不杀?!”


沈垣看着她,随后闭上眼,点了点头。


“…那就如你所愿。”




3.第二天,沈垣当着女王的面将小孩丢进狼圈,被激出凶性的饿狼群起而攻之,一点点蚕食那血淋淋的躯壳,发出兴奋的低吼。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哪怕是随行的护卫,也皱着眉别过头不忍直视这场面。


本就不多的血肉被分食完,就剩下一副空落落的骨架子,沈垣看着她扭曲又兴奋的神情,冷冷道:“我的任务完成,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庄园。”




沈垣目送女王一行人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人影后,他左顾右盼,确认没人,悄悄走上阁楼。


阁楼里只摆着一张小床,层层叠叠厚实的被子包裹着一个熟睡的婴儿,额间一枚火红的纹章隐隐发光,妖冶非常。


沈垣摸着他的额头,长呼一口气:“幸好还会点障眼法。”




4.没猜错的话,女王应该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亲自杀了小孩,又或者,小孩身上藏着些令她感到害怕、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东西。


比如…


沈垣摸着小孩额间那枚纹章。


总之,既然把他救回来,那就得负责到底…先养着吧,等他日后有能力了,再……


“唔……啊咦…”


指尖一凉,沈垣回神,和小孩来了个对眼。


小孩抓着他的手指,那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里面含着好奇。


沈垣张了张嘴,又忽然想起小家伙好像没有名字,就现想了一个。


此子降生之际,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城堡附近一条名为洛川的河流结上了一层薄冰………


洛川…结冰的河面……


“叫你…洛冰河?”


小家伙咧起嘴,咯吱咯吱开始笑,手舞足蹈着表示自己的赞同,沈垣挠了挠他肥嘟嘟的小脸,心都化了半颗。


他想,这么可爱,养就养吧。


不就是养孩子吗?虽然他没养过,但感觉…应该跟养马差不了多少………


………个泡泡茶壶。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沈垣并不知道泡泡茶壶是什么东西,但当他看见小冰河沾着满身咖啡渍,在他新买的地毯上打滚时,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就闪过了这么个东西。


真好啊这就是人类幼崽吗?


沈垣撸起了袖子。




5.沈垣将地毯、小冰河的衣服、光屁股的小冰河分别丢进了三个不同的水桶里。水温刚刚好,小冰河一进去就舒服得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笑起来。


沈垣看着他闹,笑道:“看来还得教你说话认字。”


舒服了连句爽歪歪都不会说,不是很可怜吗?




6.因为小冰河怎么教都学不会说话而焦虑到有点脱发的沈垣多年后才知道,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强求一个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学说话认字。




7.等到小冰河一周岁时,沈垣如愿听见了一声“阿爹”。




8.时间匆匆流逝,沈垣在冰河忽然拒绝让自己帮他洗澡的那天起忽然意识到,小家伙已经七岁了,当初那个“学不会说话”的、把咖啡渍弄得到处都是的小屁孩,现在聪明又伶俐,乖巧又懂事。


不过……


他们都说,小孩子只有爸爸教是教不好的。


沈垣看着天天黏着自己的冰河,沉思。


好像是这样吼。


他又一想,冰河长到这么大,身边都没有出现过“妈妈”这个角色。


自己小时候也没见过妈妈,十岁以前,沈垣都以为自己是爸爸生的,离大谱。


他不想让冰河走自己走过的弯路,可他也没有想结婚的念头,这可怎么办。


沈垣权衡了一下利弊,最后一捶掌心。




9.沈垣敲开了冰河独立小房间的门,未过许久,冰河滴溜溜的大圆眼睛从门后探出,小孩手上还拿着时兴的诗歌集,一条黑色卷毛小狗跟在他身后,此刻趴在他脚背上——那是沈垣前不久专门找来给冰河解闷的。


小孩乖巧地喊了声“阿爹”,声音又奶又甜,两眼弯弯如花绽,沈垣心底温软一片,揉了揉冰河的小脑袋,随后,他往旁边挪了两步——


一个穿围裙的女人。


在冰河疑惑的眼神中,沈垣问:“冰河,你想要一个妈妈吗?”




10.冰河没抓牢书本,诗歌集砸到了小狗头上。小狗疼得呜呜直叫,跑走了。




11.沈垣没空管小狗,因为冰河突然垮下脸,嚎着嗓子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哭了??!”沈垣连忙将拧着眉头扑朔朔掉珍珠的小孩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脊背给他顺气,急道,“怎么哭了啊?不舒服?不高兴?”


冰河摇头跟拨浪鼓似的,顿了顿,又点头如捣蒜,还是掉眼泪,只不过他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总算吭了声:“…冰河不要妈妈……”


“好好好我们不要妈妈就不要了,”沈垣见冰河红红的泪眼死死盯着围裙女人,心下了然,道,“她只是在这儿做工的阿姨,带来给你认个脸熟罢了,不是妈妈,冰河不要我们就不找,好不好?”


青年的声音太过温柔,冰河看着他,慢慢止了哭声,抽咽着将脑袋埋进沈垣怀里。


“好…”


沈垣揉着冰河脑袋给人秃噜毛,心里长叹一口气,转头给了女人一个眼神,后者点点头,走掉了。


唉,小冰河找妈妈计划夭折。




12.洛冰河十五岁那年突然开始疯长,原本仅到沈垣胸口的个子一路狂飙,渐渐有了和沈垣齐平的趋势,因此,洛冰河的衣服也换得非常勤快。


沈垣专门请了个裁缝,每个月到他们家去给洛冰河做衣服。


裁缝是个比洛冰河大两岁的小姑娘,温婉善良,乖巧伶俐,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和冰河一样。


沈垣如此评价。


洛冰河从小到大,对于沈垣的一切都是持着赞同观点,无论是对这个人还是对这个人的思想。但是当沈垣将这个评价告诉洛冰河时,洛冰河一反往常地没有认同。


首先,这个小姑娘讨人喜欢的说法是个谬论。至少洛冰河不喜欢她。


因为她不知道什么叫分寸,不知道人情世故,不知道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人不能抢。


其次,“和洛冰河一样”这样的结论可见也是谬论,实际上洛冰河并没有沈垣希望的那样好脾气。


怎么说?洛冰河想了想,如果她和沈垣聊天的时候再往前靠近一步,他可能会当着她的面把她送给沈垣的牛奶拿去浇花。


这很疯狂,可洛冰河骨子里就是疯狂的人。


小时候不显,越长大,那股子乖戾劲就越发明显。


那股冰雪女王所忌惮害怕的力量在这些年里越发强盛起来,把他的性子养得极端又扭曲,也只有在沈垣面前,才会捡起乖小孩的可爱皮囊披在身上。




13.后来洛冰河干脆自己学会了裁剪布料制作衣裳,叫沈垣将人赶了走。


这将有两个好处。


一是觊觎玫瑰的偷花贼不会再来。


二是,他可以打着量腰围的幌子,让沈垣从身后抱住自己。


很划算的买卖。




14.洛冰河学会了制衣,却没来得及真正做出一件衣裳。


他只记得有一天晚上,从来不会在半夜三更打扰他清梦的沈垣带着满身的寒气闯入了他的卧室。


“他们找到这儿来了。”沈垣语速很快,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保暖的大衣,披在发懵的洛冰河身上,“我们必须离开,现在立刻马上。”


坐在马背上感受寒风的洗礼时,洛冰河才品出一丝实感——他们正在逃亡。


面临生死大事时,那些金银,那些珠宝,以及洛冰河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将其制作出来的沈垣新衣裳的图纸,都是虚无的。


唯有他,会陪你度过这寒夜,去到不知道在哪儿的远方。



15.他们策马越过立在王国国界线上的石碑时,原本白茫茫一望无际的雪原顷刻间演化成一片生机盎然,乍一回神,周围哪还有半点虚无缥缈的白,放眼四处皆是热烈而绮丽的色彩。


出了王国的地界,障眼法消失,眼前景象,才是它们本该有的样子。


沈垣在前面御马,比他稍高的洛冰河抱着他的腰坐在后头,若有所思地将下巴搁在沈垣肩上,风渐大,洛冰河便凑在他耳边问:“阿爹,我们去哪?”


“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沈垣眼见前不远处树木渐密,便一扯缰绳,打量起周围来。他随口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走,毕竟是待了十七年的家。”


洛冰河偏头看着沈垣侧脸,缓缓摇了摇头。


“有阿爹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沈垣一怔,笑了,拍了拍洛冰河锢在他腰间的手:“下来了,我们得走进去。”


他们越是前进,越是能发现,参天古木奇珍异草越来越多,这条通幽曲径也越走越窄,从开始的两人一马,再到后面两人并行,到最后,小径只容二人一前一后地走,举步维艰。


天光被繁枝茂叶遮去大半,再加上小路坑洼不平,丛林里的阴影处便尤为危险,一时不慎,就容易踩中其他猎人放置的捕兽夹。沈垣怕洛冰河跟不上,在前边抓着他的手,引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恍然间,好像时间回溯到了十余年前。


洛冰河盯着身前那个看过千百遍的背影,视线顺着那人挺拔的腰杆,落在他手上。


沈垣总是愿意紧紧抓着他,给足他安全感和被需要感,哪怕他已经足够强大。


掌间是火热温度,心间温暖更甚。洛冰河勾了勾嘴角,不着痕迹地回握过去,紧锁手中。


山重水复过后是柳暗花明,他们走了一段路,就见树木渐稀,隐隐能望见远处有一座大木屋。


沈垣释然一笑:“到了。”




门被沈垣敲开,门后空无一人。


“垣兄?太好了,我们正聊到你。”


洛冰河闻声低头。


原来在这。




一个高不过一米的小矮人站在俩人跟前,听完沈垣的解释,开始打量起洛冰河来。


“养子啊……”


洛冰河极其厌恶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视线,但碍着沈垣的面子,只能皱皱眉无声表示不爽。


沈垣自然是看见了洛冰河快要写在脸上的不高兴,侧走一步挡住了那目光,笑笑:“岳兄在吗?”


“啊,在的在的,他刚刚还在念叨你,我带你去找他,到时候我们叙叙旧。”


“好。”

……

…?

沈垣踏进门那刻,洛冰河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


不知为何,手上的温度总让沈垣有些心猿意马,他看向洛冰河,发现对方的眼中也藏着让他读不懂的东西。


下一秒,那份读不懂的东西化作笑意。


“岳兄是谁?”洛冰河嘴角拉出一个乖巧的笑,极快地往屋内瞥一眼,“感觉…提到他的时候,阿爹很开心。是朋友吗?”


门口的小矮人本来等着他们俩聊完,听到这儿,哈哈笑道:“那可比朋友亲密得多了,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洛冰河完美的微笑微不可察地扭曲起来。


“又开玩笑,”沈垣苦笑,“就是再亲,有多的裤子还是得分着穿的吧。”


小矮人笑得拊掌,洛冰河站在沈垣身后,神情彻底冷了下来,屋外吹起寒风,沈垣怕他站在外面受凉,将他拉进内室。


沈垣的手温暖无比,但好像在这儿,有什么东西更为炽热,叫嚣着即将破土而出。



16.“老沈,所以你这十八年不声不响的,是跑去养孩子了?”


沈垣一口茶水飙出来——这偏重点不要太偏!


内室里坐着一众小矮人,林林总总十一个,高的有一米四,矮的不过一米,坐成一排听沈垣讲述前因后果,画面不要太诙谐。


“…可以这么说吧,总之,她还是知道了洛冰河活着,”沈垣道,“她很可能会再找上门,所以我们得尽快找到新的藏身点,免得她发现你们,给你们带来麻烦……”


“怎的如此生分?仅仅分开十年,便要在这种时候分上你我了?”


开口说话的那位,虽身量仅一米四,可那儒雅随和的模样,不凡的谈吐,举手投足间体现出来的那种大气,皆让人发自内心地信服和尊敬。


岳清源虽然笑着,语气却十分认真:“小垣,你要记得,我们是一家人。”


沈垣道:“我一直记着,所以才怕连累你们。”


挚交间的交流仍在继续。洛冰河全程无话,静静站在一旁,垂眸盯着沈垣手上的小动作,似是一派祥和。


只是,不远处,一道审视的目光越过其余人,赤条条地落在洛冰河身上,直白得让人难以视而不见。洛冰河假装毫无察觉,依旧安安分分地低着头站在那儿,直到那目光的主人喊了沈垣一声。


“沈垣,出来,我有话讲。”


洛冰河不怎么和善地看向那边——白衣猎猎,身杆挺拔,同样板着脸正打量洛冰河以至于这时对视的柳清歌。


柳清歌的视线没有半分停留,很快又落在沈垣身上。


洛冰河更加不爽。


在此之前,洛冰河从没像这般正眼和柳清歌对上过,是以他到现在才发现,他莫名从灵魂深处抗拒着这人,而这种感觉在瞧见沈垣笑吟吟同这人出去时达到顶峰。


“咔哒——”洛冰河回过神,原来是椅背被他挠破了个口子。



17.沈垣和柳清歌二人并排走向森林深处,悠远鸟鸣携风而来,空灵,缥缈,偶有枯叶盘旋从天而降,或落于地面,或降至二人肩头稍作歇息,又启程前往他地。


沈垣揪住一片还没跑走的叶子,拿在手里把玩,神情一派安然。


不远处,藏匿在林间的另一座小屋渐渐地显山露水,相比刚刚那座更显老旧和破败,看起来有些年头。


老屋的大门用一张张看不清字迹的黄纸封着,显得诡异无比,又让人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柳清歌那架势分明是想进去,但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却只是在百步开外定住脚步,突然问:“还记得这吗?”


沈垣走在他后面,也停下脚步,盯着那老屋,笑了:“怎么会忘呢,再过十个十年问我我也记着。”


“有些话我直说了,带你来这是因为你那养子,”柳清歌毫不客气,直截了当,“他是恶魔。”


沈垣说:“我知道啊。”


“……”柳清歌蹙眉看向他,明明什么都没骂,沈垣却觉得他把自己从头到脚埋汰了个遍,“你知道,所以呢?你还要接着把他养在身边?恶魔嗜血,嗜杀,性情暴躁多变,现在的相安无事可代表不了以后。”


日已西沉,风吟入耳,藏于山后的落日将最后的曙光洒在山的这一头,沈垣却选择在此时转身,面向那冷清又寂寥的黑色地带。


柳清歌说得不错,可是,洛冰河父母早被歹人残害,若连沈垣都不要他,还有谁会去爱他,他又能依靠谁?沈垣就离得了他吗?


感情这种东西本就是相互的,十余年的情谊哪能说断就断。若血脉不同便能分隔两人,那这对哪一方是公平的?


风将老屋房门缓缓吹开一条缝,黑洞洞的内里飘出来一张符纸——焚死咒。专门针对恶魔的符咒,像这样的符纸,屋里还有一堆。


“老屋给你的。”柳清歌说。


沈垣看着那符纸飘到自己身前,却并不把它捡起,任其被风卷着消失不见。


“不必了,我信他。”


“但倘若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让他伤害到你们。”沈垣偏头看向柳清歌,神情淡定又坚定,“信我。”


柳清歌眉宇依旧皱着,但沈垣最后一句话说完后,他还是点头了。


18.洛沈两人正式加入小矮人的大家庭里。


从前在冰雪王国里沈垣只能抓些雪兔,而现在身处物种丰富的森林里,捕猎技能一旦被开启,就如同泄洪一般止都止不住,每天上午的运动量明显增加,于是没过几天,沈垣就养成了饭后小憩的习惯,消消食,放放松,惬意又自在。


洛冰河饭后有偷看沈垣小憩的习惯。次数多了,他甚至能预判沈垣要枕哪条手臂睡觉。


酒足饭饱,劳累半天的小垣卸下沉重行囊,在一颗粗壮老树旁找了块大一点儿的荫地,天为被地为床,两眼一闭就入了梦乡会周公。


洛冰河远远看着他,放下手中瓶瓶罐罐,洗了手,一边脱下自己外罩的袍子,一边朝打盹的人走去。


猎人的五感通常很灵敏,可即便洛冰河已靠近到他身前,他依旧面容舒展,呼吸均匀平缓,半点反应没有,好像是真的累着了,不仅秒睡,还睡得很熟。


洛冰河轻手轻脚地将外袍披在沈垣身上,此时微风拂过,沈垣一根头发被吹得打摆子,戳进他鼻孔。


洛冰河噗嗤一笑,又立马噤声,恐扰人不安宁。


他把那根俏皮的头发丝勾回人耳后,趁人没醒,视线放肆大胆地停留在那人眉眼处,指尖挑起一撮软发,细细揉碾半晌,俯身啄吻那质感极佳的乌黑,满足地笑弯了眼。


他只敢在沈垣瞧不见的地方将自己满腔爱意显露在表面。洛冰河装了快十八年的好小孩,每长一岁,他就越发清楚,自己那见不得光的感情就好像一块腐败的面包,是恶臭肮脏,会令那人嫌恶的东西。


可是当他发现,每次自己或有意或无心的接近与讨好都能换来那人毫无嫌隙的偏爱与纵容,每个拥抱都能得到回应,每次受伤都能得到那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他就忍不住……


——想跟他,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洛冰河的眼神逐渐痴迷起来,指腹不知何时落在沈垣薄唇上,这处沈垣从不保养的地方,对洛冰河来讲,就是最令他神往的桃花源。


想再靠近一点。


洛冰河不受控制地向前,沈垣安然的睡颜在他眼中慢慢放大,即将触碰到最为禁忌的果实时,洛冰河忽然偏头,在他侧脸啄了一下,虔诚又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讨了颗甜枣。


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唇,把沈垣身上的袍子拢紧,确认一丝风都灌不进去后,他起身回屋。


风在此时停了。


没有了风拂绿叶的沙沙声响,世界寂静异常。


“还要继续躺着吗。”


柳清歌自树后走出,在沈垣身边站定,下一秒,沈垣睁开了满含仓惶和无措的眼。


“沈垣,这就是你的养子?”


沈垣薄唇开开合合,口中话语凝噎半晌,欲盖弥彰地呢喃道:“小孩子…不懂事罢了…”


“那你呢?”柳清歌问,“你也不懂事?”


“………”


听到这,沈垣不动声色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臂弯,再无任何动静。


19.沈垣突然就不和洛冰河睡了。


睡觉时身边有人的感觉持续了太久,以至于分开睡的第一晚,第二晚,第三晚,洛冰河都是睁着眼度过的。


第四晚。洛冰河望向窗外满天繁星,口里念着:“一千零五十颗……一千三百………”


他中途思绪飘到了别处,回过神时就忘记自己数到多少。身边依旧空空荡荡,不知是半点不留恋,还是半点不留恋,沈垣这三天里竟一次都没回来睡过,空留他一人怀着满心思念辗转难眠。


身上被衾足够厚实,他却觉得这里冷得难以入眠,再回神,洛冰河已经站在另一间客房内。


屋内光线暗淡,皎月寒光透过户牗洒在近旁的床帐上,床上一道轻薄的身影被照得发亮,显出身子极其流畅的弧线,随着轻浅的呼吸,安详缓慢地起伏。


美得过于惊心动魄,像引人靠近的陷阱。


洛冰河迈开步子。


如果这是陷阱的话,他现在只怕早就尸骨无存,肝脑涂地。


他伸出手那刻,床上浅眠的人立刻警惕地坐起,洛冰河额间瞬时抵上一抹冰凉。


“……是你啊,”沈垣放下猎枪,重新散下一身的筋骨,“怎么还没睡?”


洛冰河道:“睡不着,想和阿爹一起。”


“…不行,你都多大了,”沈垣快速钻回被窝,翻身背对他的养子,“睡不着的话就数星星吧。”


“……”洛冰河沉默地站着,而他那并不沉默的视线执拗地指向一个地方,幽幽且灼灼。


沈垣似乎又睡着了,还发出了轻鼾声,唯独手臂还板正地搁在侧腰,不像往常那般乱飞。


洛冰河还是没走。


大约过了五分钟,沈垣终于翻回身,无奈又头疼地看着洛冰河,说:“你不冷吗?”


洛冰河委屈地看着他:“冷…”


“……”沈垣叹气,“算了,上来吧,就今天一晚。”


洛冰河眼睛亮起来,干脆利落地跑过去,几乎是跳上了床,但甫一钻进被窝,他就像怕闹到那人一样,小心翼翼着规矩地躺着,一动不敢动了。


与心上人面对面仅仅几厘米的距离,这让洛冰河的心跳渐渐重了起来。


“冷?”沈垣想起他的话,便拉过洛冰河的手试了试温度,果真冷得像块铁,“另一只手也给我。”


洛冰河的手早已比他的宽大厚实了一些,脱去了幼时青涩的稚嫩,充满朝气和力量,此时乖乖蜷缩着任沈垣处置,安分地又给这双手添上了童时的影子。


沈垣轻轻捂着这双手,感受到其分明的骨节和有力跳动的脉搏,恍然间心中又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下意识去看洛冰河,却不小心跌进那人眼里浓黑的深潭,渐渐升温的好像不只有手。


他想松手,可洛冰河抓住了他。


“阿爹…”


平日里存着的心思、情绪好比一团火,在白日里藏掩得再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在浓黑的夜里总是无可遁形的——


若你在此时往那团炽热里扔了把干柴,则定将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沈垣颤着眼睫盯着那愈靠愈近的脸,空气仿佛凝滞,使得他的呼吸也不顺畅起来。洛冰河紧紧抓着沈垣手腕,看上去强势霸道极了,可分明连他自己都紧张得发抖,嘴唇抖着开合几度,眼睛不断地偷瞄沈垣脸色,仿佛沈垣显露出半点不情愿的模样他就要临阵脱逃。


结果在某一次试探中,他在沈垣眼中窥探到了几分情动和期待,这让他幸福得无以复加,兴奋得难以自已,只觉得自己要溺死在那人眼中一湾清湖里了,他们鼻尖抵在一处,紊乱呼吸相缠,眼看两唇即将相触,屋外乌鸦突然凄厉地长嘶一声,把沈垣叫醒了。


沈垣一激灵,僵着身子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洛冰河手里抓空,呆呆举了几秒,摩挲着指尖微微蜷成了拳,牙床“嘎吱”一声响。


沈垣狠狠搓把脸,又捏了捏还在发烫的耳垂,尴尬得什么话都想不出,他不敢去看洛冰河的表情,也庆幸这儿黑,洛冰河同样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火速套上外袍,干脆什么也不说,去别房冷静了。


洛冰河没有挽留,无动于衷地瘫了许久,久到全世界都以为他睡着了。


这时,那只坏事的乌鸦又开始嘶叫,只不过第一声还没喊完,就被数百道紫黑魔气射成了筛子。


20.如果说分房睡只是个小开端,那么那晚过后,沈垣算是真正开始躲着洛冰河了。


这个“躲”字用在这儿可谓是真假掺半,灵性非常。你说它是真,可沈垣依旧会像以前那样与你交谈,同你玩笑;你说它是假,可若你忽然朝他迈出一步,伸出一手,言语上透露出了任何想要亲近的意思,他都会顾左右而言他地光速找借口逃离。


洛冰河第n次看着沈垣离去的背影,心都凉了半截。那天晚上属实是他昏了头脑,失了分寸,把人给吓着了,可是……分明那晚激烈到振聋发聩的心跳声不止有他一人的。


洛冰河心里愈发悲苦起来。


他独自一人在苦海里挣扎数年,看似终于要上岸,蓝盈盈的海面触手可及,却蓦然有人一掌又把他推远,推回了不见光的海底。


难受,痛苦,不甘!!


“额…嘶…”洛冰河额间红印华光流转,明灭不定,他眉宇轩起,脑中一片混沌,手里滚烫又瘙痒,仿佛渴望着掐碎捣烂些什么。


一墙之隔的庭院坐着两三个小矮人,他们的骨骼和肌肉在恶魔绝对的血脉压制面前显得羸弱渺小不堪,天性叫嚣着让他喋血,脑子里却有另一道声音告诫他,那群人是万万不可动的。


他咬紧后槽牙,一拳锤上门口的一块大石,石块应声而碎,他的手背也斑驳印上几处血红伤口,钝痛终于使其醒神,他长吁一口气,打量着那处皮外伤,忽然没头没脑地想:他若是看见了,还会心疼我吗?


……如果,有那么一天,他必须在那群人所谓的道德和我之间做选择,他会选谁?


好想知道答案。


21.洛冰河突然“死了”,很突然,让所有人措不及防,沈垣更是快抓狂了。


“怎么回事?”闻风赶来的柳清歌看了眼床上的人,眉宇立时锁起,“他死了?”


“没死。”木清芳使了个眼神,指着背对所有人坐在床头的沈垣,让柳清歌慎言。


沈垣听见动静,转过头来,柳清歌看见那人难看至极的脸色,一时间也愣了神,随即表情更加凝重起来。


木清芳翻阅着手中书籍,泛黄的书页翻动的声音充斥在房间里,随后只听他惊呼一声:“啊!好像找到了!”


“嘭——”沈垣站起身的动作带倒了一旁的木椅,他还没跑到木清芳身旁,就已经急匆匆地问:“怎么样?”


“洛侄中的巫术,貌似是假死术,被施法者会陷入一种假死的昏迷状态,只有当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愿望被实现的时候才能醒来,若执念不了,便会真死。”


“不过……”木清芳犹疑道,“我还是不敢妄下结论,因为大多数人内心的渴望都不轻易说给他人听,或者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又或者很难实现,很多被施法者就那样死掉了,所以很多地方都将这门术法列为禁术,早在十万年前就失传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室内顿时聒噪起来,这时有人突然问了一句:“沈兄,洛侄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的小愿望?”


众人的视线立马聚集在沈垣身上,沈垣怔了一瞬,不知为何,记忆随着时间的水流,漂回了某个夜晚。


【阿爹。】


回望那一晚的意乱情迷,沈垣突然想起,当时洛冰河确实是说了些别的话。


洛冰河说。


【阿爹……】


【让冰河放肆一回,好不好?】


胸口的声响盖过了那人低哑的嗓音,此时将那份柔情挑拣出来重新正视,便又是一次叫人抓狂的自我审视。


那一瞬间,沈垣决定放弃一些东西,来换回他最重要,最心疼,最喜欢的,洛冰河。



22.沈垣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除了柳清歌是自觉离开的。


关上门,外面的鸟鸣,蝉喧好似都离他远去。


床上的洛冰河依旧静静地躺着,安分到不行,可沈垣还是希望他能睁开眼,站起来,叫一声自己,叫什么都行。


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沈垣突然俯下身。


他想,那便放肆一回吧。


23.众人一脸懵逼地被赶了出去,等上了几小时之后,那扇门突然就开了,洛冰河又精神满满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当然是好事。


但是。


面色也太红润了。


而且为什么嘴角还破皮了。


而且为什么换成沈兄躺上去了啊?!?!



end.









关于“中巫术”。



one.

“卖苹果?”洛冰河斜倚在门框上,打量着门外一位身形佝偻矮小,身披乌黑连帽长袍的老人。老人的脸被帽子遮了个九成九,只露出干裂乌紫的嘴和向上翘起的下巴。


老人闻言又张了张口,声音老迈又沙哑。


“小伙子,买个苹果吧…”


那果子又红又大,握在老人枯槁般的手里更显诱人。


洛冰河看了两眼,道:“没钱。”


接着便甩手关了门。


结果那老人看着瘦小,敲门的动静可不小,咚咚咚敲了半晌,又把一脸不耐的洛冰河敲了出来:“我不买。”


“不用买了,我…我送你吧,”老人将苹果再次递到洛冰河身前,颤着手,苦着脸,一副十分可怜的模样,“其实这苹果是我自己种的,我只是不想让它白白坏掉…你行行好,收下吧…”


这下洛冰河总算收了不耐神色,犹豫着接过了苹果,微微一笑,“那么,谢谢您。”


“不用谢,孩子。”老人抬头看着他将苹果递至嘴边,于是老人深陷的眼窝就顺势从帽沿底下露出来,眸里闪着精光,死死盯着他,嘴角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浮现。


吃吧。


吃吧。


吃吧——


洛冰河突然嗤笑一声,松了手。


苹果从他手里掉到地上,往外滚了两圈,旁边的灌木丛沙沙两声响,从中飞出一只伺机而动的猴子,尾巴灵巧地一卷,卷着苹果一蹦,一窜,三两下上了树,紧接着就用它那红屁股嘚瑟地对着他俩。


“你这该死的猴子!”老人怒骂一句,没想到言出法随,那猴子啃了口苹果,立马僵成一根木棍,从树上掉下来,摔断脖子,一命呜呼。


“……”老人看着那只猴子,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去看洛冰河,后者依旧微笑着,只不过老人此时才品出来,这微笑从一开始就带着戏谑和嘲讽,眼底明晃晃两个字:蠢货。


她被耍了。这人从一开始就知道。


冰雪女王气得浑身发抖,当场化了原形,一挥手,周围凭空出现了一堆冰锥冰刃,卷着掌风气势汹汹地向洛冰河刺来,大有夺命之势。


“恶魔又何妨,区区毛头小子——”


可谁知,洛冰河抱臂靠门的姿势变也未变,那些冰锥却兀地调转了个方向——



two.

冰雪女王一身骨头皆被打碎,整个人血肉模糊,冰刃扎在她的破碎的皮肤上,冰锥捅穿了她的喉咙,将她钉在树上。


这样一个冷血的巫女,一个压迫冰雪王国百姓多年使其敢怒不敢言、残忍而又强大的王,她的血竟然也是红色的。


刺眼的红似乎让洛冰河心中舒坦了不少,他静静看着那团死物,甩了甩冒着红光的手,拽来几垛灌木丛草率敷衍地遮了遮,便打算回屋接着忙活。


他路过那只死猴子时,余光瞥了一眼那猴子的死相,当即断定是假死术。蓦然,他好像从中获得了什么启发,停下脚步,托着腮思索半晌。


思绪的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滋生——他或许可以借此来确定一些事情,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这种手段虽然有些卑劣,不过那又怎样,有用就好了。到时若是成功了,那自然好,若是没成功……


洛冰河想,那他就一直睡下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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